1)第32页_残阳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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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院中阳光普照,路上有斑驳的残雪,零星纯白的,一些沾灰的,还有些,凝成了半透的薄冰,仲花疏乘暖轿往岁华殿去,她进门时,陈弼勚正在书房中闭门读书。

  “母后。”陈弼勚去厅里见仲花疏,且与她行了礼。

  “我有要事问你。”

  “请说。”

  二人在桌前坐了,来内侍上了茶水,便各自屏退,只留崖寻一个宫人在此。

  仲花疏开口:“前日夜里的焰火响声,很多人听到了,宫内沸沸扬扬,传说那一晚陛下在临蛟台留宿,可是真事?”

  “闲置的宫殿很多,朕住一住也要乱说?”

  “不是陛下一人的事,我还知道,那晚有人和你同睡。”仲花疏饮半口茶,不收敛锋利的眼神,她并非气定神闲,将内心的恼意压着。

  陈弼勚听完便笑了,答:“确有此事,我请了颜自落来看焰火,天色晚了就在那处住下。”

  仲花疏着实意外,她点头,说:“你与他要好,可你提防些。”

  “他那时来此,只因为皇后的病,不是自愿,他该提防才对。母后,你今后请勿疑虑这些,我成日忙碌,有权力交几个一同玩耍的朋友,与那些皇亲贵族相处习惯了,人都没了人样,我是君主没错,可也是个活人。”陈弼勚挨着仲花疏坐,说这话时委屈起来,嘴角略微下撇着,他最后睁圆了眼睛,像孩童,像求新衣裳新玩物的陈弜漪那样。

  仲花疏终究心疼他,知晓了前夜留宿的是冷淡的颜修,就暂且不那样忧虑,她不是没有从颜家灭门一事想到颜修,可她仍在探查,无任何证据。

  仲花疏问起:“仲晴明都不在这里守着了?”

  陈弼勚正声答她:“出了兼芳一事,我自然会谨慎,倒无不妥,他带着人在外头,只是少近身行走罢了。”

  “你不必疑虑他的为人,他也姓仲。”

  “我知道,不然便不会只留他一个御从,世事就是如此,当时他散漫酗酒,我从不肯信他,可如今,许多事要倚靠他了。”陈弼勚叹道。

  过后,仲花疏与崖寻便走了。

  陈弼勚总很忙,他知觉自己是被万事万人催着的机械,因此丝毫不能停歇,书要读的,得读各样的书,话要听的,又需要自己分别好坏,人也不可轻易怪罪,又需要适时地生气。

  他举着笔坐下,走神时想起许多事,纷纷扰扰的,均在脑中跑马而过,清晰的有几件,还有一件记忆最深,陈弼勚落笔,将二句古诗题下。

  他写:夜阑更秉烛,相对如梦寐。①

  人借来窗外日光,将纸摆得齐整了,陈弼勚头回体味如此的情感,他也闹不清、道不明,因而只能混乱地装在心里,若是提起了,就明白地挂在嘴上,说与颜修是为挚友。

  他不想还未选出的妃子,不想在怀清宫里时刻冷淡的皇后,不想曾有过几面缘分的暖房女侍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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